古村落纪行 第8期

　　五月，连续雷雨间隙的骄阳，炙烤着大地。杏坛马东村，89岁的张国坤蹬着一辆锈迹斑斑的女士单车，穿街过巷，往村委会旁边的老年人活动中心赶，那里棋友正摆阵迎敌。车轮碾压着的一条村道，正是半个世纪前西江畔繁华圩市之一———三角市所在，如今古迹难寻，芳草萋萋。

　　依托西江水道的马东村，曾是江门至广州的重要货运和客运枢纽，“往来运送竹木、粮米和猪仔的木船一条接一条，基围上的普济码头，每天都停满了。”张国坤忆述昔日的繁荣。码头随着社会交通方式的演变而衰落，而一百年前村民从禅城带回乡的永春拳，让马东村再次闻名于世。永春被授国家体育非物质文化遗产，马东村也进入佛山市百村升级行动计划，成为古村落活化试点之一。而从欧洲永春拳大赛夺冠的陈华顺永春拳代表队刚刚载誉归来(详见04版)。江水滔滔，携岁月而去，这个千年古村落正在通过活化重新找回荣光。

　　西江之畔

　　商埠曾聚南北客商

　　未进马东村，先见马宁山。马宁山是西江边一道小山丘，马东村便位于马宁山与西江水道之间的冲击平原上，面积近5000亩，人口约3500人。

　　马宁山名字来自马宁村，据马东村原村委会书记梁兆辉介绍，“听老人讲，马宁村开村大约在唐朝后期，马姓和宁姓最先在此开荒定居，于是村子就取名马宁村。”在村中，有一口古井，据称是开凿于南宋时期，至今800多年，依然满满一汪清水，村民取来洗衣、冲凉。“马宁村后来分为东马宁和西马宁，西马宁后来改名西登，而东马宁则分为马东和马宁，就形成如今三条村的格局。”梁兆辉表示，马东村曾经是商业繁华之地，自江门至广州的必经之路，吸引了潮汕、开平等地的生意人在此经商。

　　行走在村中仅存的最古老街道———朝圣大街，临河而建的街道直抵村口的水闸，水闸外即是烟波浩渺的西江。大多房屋在风吹雨打下破败、坍塌，但依然能在斑驳的墙面上找到老街昔日的繁荣。街边突然出现的拱日门和门内的传统小院落里，彩色灰雕在“炫耀”着主人家曾经的富有和雅致。街头靠近西江水道的位置，一座高大的老房子已经被淹没在荒草中，门楣上“东宁客栈”几个字，证明这里曾经车如流水马如龙。

　　“这条朝圣大街与河对岸的镇龙圩并行在河涌两岸，当时米铺、油坊、绸缎店一排排的，从西江进到内河涌的船只在两岸的码头上装卸货物，每天都很热闹。”说到当时的繁华，梁兆辉提及一个比喻：“最热闹时，河面上往来船只堵住河道，河道就像地面一样，看不到水，人根本落不下去。”

　　据梁兆辉称，为庆祝北伐战争胜利，马东村举行了隆重的庆典活动，炮仗引燃了沿街店铺，烧毁镇龙圩，只余朝圣大街。

　　码头衰败

　　繁华圩市消失在民房群里

　　马东村的兴衰离不开西江水道。在村西南面的基围上，曾经为马东村带来商业繁华的普济码头已经不见踪迹，贩卖竹木、粮米的木船，已经被来往的机器船取代。“码头是何氏家族集资修建，他们做生意的多，财力雄厚，码头上用的都是一人合抱的坤甸木。”张国坤称，因为码头的存在，马东村除了朝圣大街、镇龙圩，还在山脚下有一个三角圩，用于吞吐集散货物。

　　直到1938年，日军入侵顺德，马东村也有日本兵巡查，普济码头因为有抗日救国军的活动而被部分烧毁，商户和村民大都背井离乡，马东村开始走向衰落。“到解放后，土改时，码头收归国有，1958年被拆掉，坤甸木被运到容奇码头了。”张国坤是当时的村干部，对那段历史了如指掌。张国坤的太公在清末自均安来到马东，从何氏租地耕种，直至土改分得土地，见证了马东的兴衰。

　　码头的拆除，家族的衰落，让村内的三条圩市加速衰败，三角市、镇龙圩消失在民房群里，朝圣大街也成为普通街巷。东宁客栈营业至上个世纪60年代，也因为生意惨淡，没能继续维持，关门歇业之后，房屋逐渐被荒草吞噬。如今，一个新的菜市场坐落于村中心位置，喧嚣声越过山岗，传至冷寂的朝圣大街，在巷子里回荡。

　　永春故里

　　马东村成古村落活化试点

　　张国坤与棋友厮杀正酣时，三百米外的陈氏大宗祠，一阵锣鼓喧天响彻马东村上空，在第一届欧洲永春拳大赛揽获2项冠军1项亚军的顺德陈华顺永春拳代表队正在召开新闻发布会，讲述参赛经历。一百年前，马东村民陈华顺从禅城带回的一身武术，如今为这个村落带来无数荣光与重生的希望。

　　在马东村，永春拳已经传至第七代。2013年11月3日，顺德陈华顺永春拳正式被国家体育总局授予“中国体育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与推广项目”后，杏坛马东也开始再次为人们所熟知。

　　2014年，马东村进入佛山市百村升级行动计划，成为38个古村落活化试点之一。在村口，一片工地正在紧锣密鼓地施工中，据村委会工作人员介绍，这里将是一个永春拳休闲健身公园，占地约80亩投资达5000万元，公园规划包括前后主殿、中央舞台、永春拳木人桩群、人工小运河、文化长廊、山顶阁楼和公园围墙等。其中，永春拳木人桩群极具特色，木人桩群将利用山体斜坡依山分9层建造，共计108根。

　　马东村委会有关负责人也透露，除了永春拳休闲健身公园，陈氏大宗祠也被改造为陈华顺永春拳纪念馆。以永春拳文化为基础，打造永春拳品牌，发展旅游观光文化产业，是马东村寻求发展的新方向。

来源：南方都市报 责任编辑：林巧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