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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地诗人余光中

http://www.qzwhcy.com 【泉州文化产业网】 时间:2017-12-25

(作者系海峡两岸和平发展协创中心专家,文化学者。)

余光中是行吟诗人,关里关外,江河南北……新大陆他踏过三十多个州,五大洲他走过四十几个国。但他更是乡土的歌手,出自闽南江南,长在悦来场,是闽南土著金陵子弟川娃儿,后来又成了台北街坊,香港山人,高雄西子湾永久居民。他追忆童年就来段常州话绕口令,念及同学唱一曲川江号子,上课说粤语笑话逗得满堂笑声,夜深闽南语吟唱唐诗为伴,东北人听他唱《松花江上》而落泪,北京人喜欢这位北大的老校友笔下的长城故宫,楚人更因为一句“蓝墨水的上游是汨罗江”而引之为屈原以后最可亲近的大诗人,几十万人聚集起来听他江上吟诵……

他就是这么一个扎根乡土大地有血有肉的大诗人。

大诗人是自觉的乡土诗人,一辈子以乡土情结为荣,感恩每一处抚育他成长的百姓和大地,他不断地说,中国的乡土是他未出娘胎的子宫,儿时的摇篮,成人后的床和枕。89岁那年他用苍劲的嗓音,通过《朗读者》这举国瞩目的节目,吟诵《民歌》,这在他心中回荡不息萦绕不绝的民歌,这以黄河的肺活量,长江母性的鼻音,诗人国人呼啸的红海连成的大合唱!他以这个挥别的手势,向各位乡亲同胞作最后祝福,一个永恒的定格。

早在1972年,在那场至今还有人纠结纠缠的乡土文学论争展开之前五年,他就清楚指出,“相对于‘洋腔洋调’,我宁取‘土头土脑’,此处所谓‘土’,是指中国感,不是秀逸高雅的古典中国感,而是实实在在纯纯真真甚至带点稚拙的民间中国感……不装腔作势,不卖弄技巧,不遁世自高,不滥用典故,不效颦西人和古人,不依赖文学权威,不怕牛粪和毛毛虫,更不用什么诗人的高贵感来镇压一般读者,这些,都是‘土’的品质,要土,索性就土到底,拿一把外国尺来量中国泥土的时代,已经过去了。”

也就是这一年,著名的中国现代文学研究家,哥伦比亚大学夏志清教授慧眼独具地写下,“怀国与乡愁”是余光中文学创作特色。

“怀国”和“乡愁”可以说是诗人的学名,“在地”“本土”才是他的俗名。学名是文明的,科学的,用于书面交流,但由于缺少血液和活力,和大众隔膜,久而久之,也许就死在了书卷中;俗名则是祖先的,土著的,民间的,它出自民众无羁的心,在乡土大地上世代相沿,既体现事物自身的原始形象,又流露出一方人对故土万象的亲昵与随意。它饱含泥土气息。无论何时,无论走到哪里,只要我们听到这种称呼,眼前便会浮现我们的故乡和土地,那里是我们的母体和出发点。当然,我们知道,大诗人所写所居这地并非一隅一地,而是广阔的中国大地,更延伸汇入千秋万载的华夏天地。

1972年至今,余光中的乡土经验不断拓展,乡土情怀愈加浓烈,乡土书写出类拔萃。从少年时写《扬子江船夫曲》到过世前不久写永春荔枝,凡70年。在当今中国,像他这样持久不断地深入故国脚踏乡土,不断地将各种民间情景族群风物化为诗文的作者,少之又少。

一些提倡乡土文学的文人,有太多“应该”的观念而无深厚的观察和体验,作品往往缺乏感人的力量,只是一种表态,流于姿态。

对于这一偏颇,余光中有清醒的剖析:“其实,为大众写的作品,尤其是强调某些社会意识的东西,未必真是大众喜欢的读物,许多感时忧国或者为民请命的作品,其实只有高级知识分子自己在读,自己在感动。有些社会学批评家,自己写不出雅俗共赏的文章来……他们强调的大众化,恐怕也只是企图使大众接受他们认为正确而健康的那一类文学而已。这种充满革命热忱的浪漫主义,真要贯彻的话,只恐既非文学,也非大众之福。”

不须论辩不言自明,余光中就是一个脚踏实地的诗人,是把诗歌和大众平凡普通生活联系在一起的诗人。他不在意他的诗是不是先锋,他也不喜用文字倾泻或者夸张一己痛苦,他是一个生活和行吟在养育了自己的大地上的本土诗人。他了解普通人的简朴和尊严,他懂得家园的意义,他熟知大地的脉络,河流的走向,他通晓农事的细节和朴实的庭院。所以,他能够在诗中葆有一份质朴,一份不被喧嚣的工商社会所污染的纯净。

静下心来读读先生的诗,总让我想起《诗经》,想起乐府,想起竹枝词,想起从古及今,无数寻常街巷中平头百姓的忧患和痴爱,他们如垄亩上的青青春草,虽然微小,无意夺目,却是生命真相。

本土书写是先生留给我们丰厚的文学遗产,沉甸甸的一笔。单是余先生与闽南就可以写一本书,希望乡亲同好一起来挖掘。

来源:泉州晚报 责任编辑:林思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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