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史继偕:不恋乌纱帽的“奇官”

时间:2016-03-25 来源:泉州晚报

据史梅约介绍,史继偕曾在青龙寺中化解了两村的一场械斗

西街史氏祠堂几历火灾,如今已面目全非

祠堂屋宇梁架都被熏黑,据说是清代火灾遗留下的痕迹

据载,史继偕的“相国府”进深五落,前临西街,后至镇抚司巷,东至影剧院,西至究史巷,规模宏大

西街影剧院一带有据称是“大方伯府”旧址的地方

青龙寺始建于后唐开运元年,历史悠久

泉州西街史氏在明代时门庭显赫,族人史继偕曾被授予文渊阁大学士之职,建有宏大的“相国府”;在朝时,史继偕不愿参与“党争”,多次向皇帝递交辞呈,甚至挂冠而去,人称“三进三退的大学士”;西街史氏“相国府”今虽不复存在,但泉州多地仍留有与史继偕相关的历史遗迹

“乌纱帽”原是古代民间常见的一种便帽,到了明朝,“乌纱帽”才被正式确定为官帽。按理说,当官的人都很珍惜这顶“乌纱帽”,但在明朝偏偏有这么一位泉州来的官员,动不动就扔掉“乌纱帽”,拂袖而去。奇怪的是,皇帝们还每每帮他捡了帽子回来,并且帮他重新戴上。这个“牛人”叫史继偕,家住泉州西街头,其“相国府”传称规模宏大,前临西街,后至镇抚司巷,进深五落。

时光洪流卷走“相国府”

说起泉州史氏的历代渊源就要从溧阳侯说起。据泉州市史氏文化研究会会长史梅约介绍,泉州史氏大部分都是溧阳侯史崇的后代,故现在泉州市区、晋江、南安一带的史氏族人住宅的大门门楣上都有“溧阳衍派”堂号字样。根据史氏族谱记载,泉州史氏重要的一支其开基祖为溧阳侯史崇的41世孙史祃,其于公元1368年(明洪武元年)从宁波入闽避难,来到了泉州的临漳门定居,后世繁衍至今。史祃有三个儿子,分别是“大房”史温泉,“二房”史寒泉,“三房”史冷泉。其中,“二房”史寒泉字元和,后迁居市区西街头,他的这一支在明朝时期共出了11名进士,其中第七世史继偕曾任吏部尚书、文渊阁大学士等职,为家族带来极高荣誉。

如今行至泉州西街头,在一条小弄巷中,我们采访到了一户史继偕的后人。据这户人家称,目前在西街头尚有4户史氏居住于此地。他们都是史寒泉一族的后裔。“瞧,这间屋子以前就是西街史氏祠堂,不过在明、清两代曾遭遇数次火灾,祠堂被烧个精光。现在惟一留下来的是在地面上的一块巨大的埕石,据说当年也是泉州府最长的一条老埕石。”史氏后人指着一间小屋告诉我们。这屋子为土木结构,据称是清代重建的,已看不出有任何富丽堂皇之处。4户史氏后裔如今就居住在这屋子的前后。

离史氏祠堂旧址不远的地方就是泉州影剧院,据泉州的一些地方史料称,史继偕的父亲史朝宜曾在西街影剧院一带兴建“大方伯府”,后改为史氏大宗祠。 那么史氏后裔今天居住的这条小巷会不会就是史氏大宗祠的旧址呢?史氏后裔对此不敢确认,他们说,从前曾有考古工作者来此探查,同样没有得出任何结论。而之前传说有一块“大方伯府”碑在泉州影剧院附近,但如今此碑也下落不明。

比起“大方伯府”来说,史继偕当年的“相国府”显然要更加宏大。据史料记载,史继偕的“相国府”在西街影剧院右,即会通巷北口斜对面。进深五落,前临西街,后至镇抚司巷,东至影剧院,西至究史巷。不过,与“大方伯府”一样,“相国府”也在历经岁月沧桑之后,荡然无存,能供人缅怀的,大概只有史料中的只语片言了。

连写18封辞职信的官员

据《明史·舆服三》中记载,“文武官常服,洪武三年定:凡常朝视事,以乌纱帽、圆领衫、束带为公服”。从明洪武年间开始,“乌纱帽”成了官员的一种特有标志。虽然乌纱帽在中国历史上闪闪发光,浸透着衙门气息,甚至成为万众争夺的“宝贝”。但是,也不是所有人都眷恋这顶帽子的,明代泉州便出了史继偕这么一位“奇官”,他曾在神宗、光宗、熹宗三朝为官,出任过尚书、文渊阁大学士等职,位高权重。不过,就算官当到这么大,他也没有改变过自己“眼里揉不得沙子”的性格,一遇党争,一遭诋毁,他就上疏请辞,甚至不等皇帝下旨便先行挂冠而去。浙江师范大学教授史美衍在其所著的《明代三进三退的大学士——史继偕》一文中指出,史继偕最后一次请求免职回家,居然是在上疏了18次后,皇帝才勉强答应的。这不知道有没有在当时创下“写辞职信最多”的纪录。

其实也不能怪史继偕动不动就起辞职的念头,他所处的那个时代,正是明朝由盛转衰的转折期,从万历中后期开始,内有东林党争、国本之争与万历怠政等重大事件;对外则有万历三大征与后金崛起等军事事件,还先后发生明朝三大案——梃击案、红丸案、移宫案,各种势力冲突、对抗,不仅大臣卷入,宦官、嫔妃、太子,甚至皇帝都不能幸免。朝堂内外暗流涌动,稍有不慎,随时都会落入别人事先设下的政治圈套之中。权倾一时的“红人”如叶向高、方从哲、刘一燝、韩爌[kuàng]等内阁首辅,对如此复杂的局势同样也无能为力,他们有的下野避祸,有的直接遭受政治迫害,甚难独善其身。史继偕的急流勇退,除了个人性格因素使然外,当然也有时势变幻的因素。但在这些内阁大臣当中,绝没有第二个人像史继偕这么干脆,说不干就不干,乌纱帽一扔桌上,拍拍屁股即刻走人的。

史美衍教授称,史继偕还在担任南京吏部侍郎时,有一次听说有官员告他儿子在海上抢劫,一气之下马上请求辞职,甚至没等万历皇帝同意就动身回泉州老家。结果万历皇帝不信那官员的说辞,差使者去安抚史继偕时,没想到他已经乘船走人了。后来,皇帝花了不少力气才把他又请了回来。

仕途崎岖多次进退

有学者说史继偕是个让人难以捉摸的人,这可能同他的官场经历比较波折有关。

明朝只有六部,分别是吏、户、礼、兵、刑、工。史继偕在朝当官时,除了兵部外,在其余五部都待过,算是一个阅历非常丰富、能力全面的官员。史继偕是在万历壬辰(公元1592年)考中了榜眼,随即获授编修(正七品官)一职。在紧接着的将近十年里,他步步高升,从七品一直提拔到正三品(南京吏部侍郎),后来又署尚书事(正二品),兼户、礼、工三部。这一路走来,史学界对他的评价是“才高政廉,着力清除积弊”。看得出,史继偕对明王朝忠心耿耿,而且也是一位勤勉之人。据《明代三进三退的大学士——史继偕》一文所述,1611年,史继偕在考察都察院的监察工作时,纠正了不少失误。正是因为他严加稽覆弊端,对官员较为严厉,在获得清誉的同时,也为他招来了同僚的忌恨,所以开始有人不断给他“下绊”了。

道光版《晋江县志》 在《卷之三十八·人物志·名臣》中是这样记载史继偕多次进退的事迹的:“以户部主事贺世寿风闻指摘,乞致仕。有旨称其学行,慰留之。会廷推阁员,忌者恐资次及继偕,故先发阻之。虽奉旨慰留,不获安其位,再疏乞归。抵家,再乞辞,并请罢斥。时廷推继偕吏部右侍郎兼翰林院侍读学士,三辞,不允,始至京视事。命主会试,取庄际昌等三百人。七月,辽阳告急。神宗方深居禁中,一切命将请兵,疏皆不报。继偕累次连月会九卿科道跪请御殿,召廷臣图方略,均不得旨。再疏乞休,移近郊寺,拜疏辞朝,即日南发至浙。邸报升东阁大学士,时神宗已升遐矣。至家疏辞。天启元年六月,差官促就道至京,加太子太保兼文渊阁大学士。而阮大铖、侯震赐等攻击愈力。乞归,至第十八疏乃允其请。加少保,荫子中书舍人……”

现存一些文史资料有更详细的记载称,户部主事贺世寿于1612年首先对史继偕发起攻讦,控告他想谋取辅臣李廷机的权力,并告他儿子在海上抢劫,不过并不成功,皇帝没采信,把已经一怒辞官的史继偕又追了回来;第二次是1618年,金军发动进攻辽阳告急,神宗说自己身体不好不能上朝,史继偕会同大臣们一起跪请皇帝临朝,抓紧搞好军备,结果皇帝不理。1619年,史继偕索性辞官,不顾皇帝挽留启程回家。后来光宗即位,晋升史继偕为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,又把他请回了京城;第三次是发生在1623年3月,吏部右给事中阮大铖捕风捉影地诬告说:泉州有一钱会是史继偕的儿子在当盟主,应追查严办。史料中,阮的用语极其恶毒。史继偕据理力争,具疏陈辨,并要求派抚按调查核实,熹宗对其好言安慰。但这时阮大铖作为东林党骨干,势力很大,一唱群和,刑科给事中解学龙、御史练国章等都纷纷上书攻击史继偕。史继偕一看这架势不对,就接连上疏请求去职归家。直到写了18封,熹宗才不得不应允,准许他辞职。清代李清馥的《闽中理学渊源考·卷73·文简史联岳先生继偕》称:“(偕)为阮大铖所忌,从中挤之。引年疏十八上,乃得归。”

另外也有文史材料称,万历四十七年(1619年),史继偕还有一次“退”的经历。当时他出任会试的考官,与大学士方从哲、户部张问达同为殿试读卷官,推选出晋江人庄际昌为状元。但是庄际昌进呈的卷子上,误将“醪”字写为“膠”字。于是有人借此攻击,认为史继偕偏袒同乡之人,有舞弊嫌疑。实际上,当时殿试读卷官总裁是方从哲,再说状元又是神宗皇帝亲点的,根本容不了史继偕作弊。史继偕受此冤枉,于是向皇帝递上辞呈。

从史继偕的多次进退,以及他既不肯依附东林党,也不肯投靠“浙党”、“楚党”等派别上,不难看出,他是在坚守某种为官的底线。一旦有人要逼他破底线的话,他就不干了!也正是拥有这样的“自觉”,使得史继偕能在混乱的时局之下,保住了自己的清誉。在位时,史继偕还曾参与编撰《神宗显皇帝实录》,据《明实录》载,《神宗显皇帝实录》天启元年(1621年)三月始修,以张惟贤为监修官,叶向高、刘一燝、韩爌、史继偕等为总裁官。1623年,改命顾秉谦、丁绍轼、黄立极、冯铨等为总裁(史继偕此时已递辞呈),崇祯三年(1630年)十一月修成。

1635年,史继偕离世,享年75岁,被朝廷追赠左柱国太师兼太子太师。清·道光《晋江县志·卷68·冢墓志》:“大学士史继偕墓:在四都驷行烛台山。”即,史继偕之墓在晋江磁灶驷行山铺的烛台山上。

爱乡故事仍在民间流传

泉州威远楼,古时亦称“谯楼”,始建年代,众说不一。明天启六年(1626年),泉州知府沈翘楚重修谯楼时,史继偕曾为此楼书写《重修谯楼记》,勒石传世,清道光《晋江县志·卷13·公署志仓厫附·泉州卫指挥使司》收录此文:“郡故有谯楼,相传唐末·闽越·王审知抚有七闽,始开府治。前辟双阙,下累石如城。稍北九十步为应门。应门者,第二门也。历宋、元,因其旧,改谯楼为测漏所。后屡圮屡葺。至正(1341—1368年)年间,乃大新之,而旧志莫考。按陶人欵识,有‘至正元年’字,则建于是年无疑。我朝改郡为卫,正统年毁,撤而新之。而移其址于第二门,则实由正统(1436—1449年)间始……”史学专家认为,此文对于追溯泉州威远楼的历史大有帮助。

史继偕辞官返乡后,正遇东南沿海海患吃紧,倭寇余孽横行,海贼、海盗等为虎作伥。为保卫家园,史继偕四处察访泉州海防防御设施,主要参与修建两个海防设施,一个是鹧鸪口炮台,一个则是溜石铳台。首先勘定“在车桥之下,浯屿之上,地名鹧鸪口,为郡东南门户”。在这基础上,天启七年(1627年),鹧鸪口炮台建成,史继偕为其作记;建溜石铳台,是在崇祯二年(1629年),当时是史继偕与泉州知府议建的。铳台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建成了,史继偕同样为其作记。这两个举措帮助巩固了泉州的海防。

据史料记载,史继偕致仕居家时,曾在对望石鼓山下的“怡云野筑”潜心著述及整理文献,其著作有《云台藏稿》16卷、《奏议》4卷、《八闽人物》4卷、《太史一家》1卷、《越章录》4卷、《怡云草》1卷。他在游历金鸡桥时,还写下了《题重兴金鸡桥》一诗:“逶迤远势自长虹,西引地形接郡雄。一日舆梁思惠政,万年舟楫属神功。弦声满邑随风转,桃色盈庭映面红。自是仙郎深雨露,褰裳不假沐恩同。”从字里行间不难看出,即使已归隐故园,史继偕对朝廷的感恩之情,亦不曾消减。据《晋江县志》载,史继偕曾在清源洞佛祖殿前题匾曰“灏窅天邻”,左右壁有数碑;又题“一德寿民”于莆田黄石镇,还为不少人写过碑记和祠记。

而据泉州史氏后裔介绍,明朝年间某个清明节,时官居一品、任文渊阁大学士的史继偕率族人欲去祭扫祖先寒泉公墓——“鸟叫墓”。路过清濛村时,见村人慌乱。经过问,得知因与邻村发生纠纷,对方扬言要来“铲平清濛村和青龙寺(俗称清濛宫)”。史继偕于是一面吩咐家丁把写有“溧阳史府”和“文渊阁大学士”的一对红灯笼悬挂在青龙寺的正门前,并在宫里休息;一面派人去两边劝和,免去了这一场村斗,使两村人的生命财产不受损失。如今,沧海桑田,物是人非,但“史继偕与青龙寺”的故事,仍在泉州史氏族人当中流传。也许,管得了天下事、也管得了邻里之争,就是我们对这位明朝大学士最深的印象吧。

[责任编辑:谢自旋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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